何碧琪:何绍基是见证广东文化史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在我们的采访中,来自香港中文大学的何碧琪老师从何绍基的旧藏颜真卿大字《麻姑仙坛记》谈到其对于书法艺术风格的探究,并结合文化学阐述了清末时期湖南、广东地区密切的文化交往,她认为何绍基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清末时期湖南文化水平发展的高峰。
何碧琪,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文物馆副研究员
您是第一次来长沙吗?对于本次展览您的感受如何?
对,我是第一次来长沙,我觉得这边跟其他的大城市有点不一样,可以感受到民风单纯、淳朴的部分。本次展览虽然是属于展示书法艺术的传统文化展览,但是展厅中却有运用到数字化媒介产品。通过此类电子图像的方式来呈现何绍基的“朋友圈”,对于小朋友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
因为像何绍基这样一位大学者、书法家其实很难推广给一般的大众和市民,但是用此类较为软性的方式他们更易接受。而且现在通过二维码“扫一扫”就能出现讲解词与作品图,把展览与电子通讯设备相结合确实提供了许多便利。当我看到好的作品还可以传给自己的朋友,这是推广展览的一个十分新颖的手法。
展厅新媒体设备
您这次研讨会的论文是《何绍基的碑帖鉴定与师法渊源初探》,您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论文题目呢?
主要是因为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有藏何绍基的旧藏——颜真卿大字《麻姑仙坛记》,全称是《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麻姑仙坛记》有大、中、小字拓本,何绍基在其中做了较为客观的研究。何绍基既是阮元的学生,又与翁方纲的门生吴荣光联系密切,他将前辈翁方纲做碑帖研究的方法与阮元的汉学考证中理性的思想结合在一起,最终得出了较为客观的考证与研究方法。他把一直以来有争论的大字本、小字本问题解释得很清楚。
《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
何绍基除了在书法上的成就以外,他自己的收藏研究也是很有价值的。因为《麻姑仙坛记》也是宋拓本,在上海图书馆、上海博物馆以及二玄社《书迹名品丛刊》里都有印过,都是在同一个版上拓出来的。所以何绍基收藏的这份拓本的确是很有研究价值。他至少收藏了二十几年,可以很好的证明他的书风是取法自颜真卿。
何绍基隶书节韩愈《进学解》语横批 纵66cm 横124cm 湖南省博物馆藏
香港中文大学也在举办拓本展览,您提到过要从广东文化学和版本学的角度来解读,那么本次展览您觉得可以从这两个方面来解读吗?
本次展览我觉得可以从文化交流这部分来解读。清末时期广东、湖南的馆员在政坛上具备十分重要的地位,广东、湖南仕人之间的交流也是很多的。因而何绍基是见证广东文化史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何绍基在当时已经是一位大家,可他仍然会与广东仕人收藏家进行收藏上的鉴赏与交流,这些史迹都可证明广东当时的碑帖与书画收藏已经到了比较高的文化水平。
吴荣光《授经图》 清道光十八年 1838 纸本 佛山市博物馆藏
从文化史的角度来说,除了他的书法以外,他所题跋的一些作品未来还可以继续整理。那也许就是对当时文人、仕人圈子的史料收集与考证。可以更好的呈现当时的文化发展水平,以及这些作品对于书风不同的影响程度。因为书法风格是在不断形成的,在形成之前一定是有一些收藏作品在文人圈里流传,然后他们进行临摹,才会逐渐形成他们书风的改变。所以我觉得如果从何绍基当时收藏过的作品去整理,也许会让我们更了解清末到民国初期书法风格的改变脉络。
何绍基隶书“小影珠吟馆”横幅 清 纸本 湖南省博物馆藏
再者,看完这次展览我更加确定何绍基在学术、艺术上的地位。清代很难有像他那么全面的、具有代表性的书法艺术家。何绍基在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清末时期湖南文化水平发展的高峰。而在晚清、民国时期,广东、湖南一带确实涌现了许多文人学者、收藏家,文化重心逐渐开始向南方发展,这种文化重心的发展其实也展现了湖南在清末时期整体的经济文化发展状况。
何绍基行书七言联 纵120cm 横27cm 湖南省博物馆藏
那您觉得何绍基在金石学和碑帖方面有什么样的贡献?
何绍基主要是将碑学进行实践,而阮元主要是进行“南北派书论”此类书论研究。但阮元的书法并没有到达很高的水平,何绍基却是把书法真的投入到实践中,很多学者也许只是某一种书体很擅长,但是要像这样何绍基融汇四体实在是很少见。
包括张盈袖女士也在研讨会上提到何绍基在晚年时期还探讨过狂草,他的狂草作品我们现在也鲜能见到。自他练习狂草三、四年他就逝世了,如果他晚年再多些时日练习狂草,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变化在里面。他在书法上的深厚功力也是由他的渊博学识所支撑的,邓石如虽然书法很了得,但学问明显没有那么渊博,而何绍基则是学识与书法兼备,所以我觉得他是很全面性的把碑学变为正统。因为以前历代书法都是由王羲之帖学的脉络所延伸下来,但是自阮元起他们开始推崇碑学,何绍基则融汇碑帖,将其实践到很高的书法艺术水平。
拟题:赖雯
采访/编辑:聂晶、赵恭宏